杨国英

互联网公司躺着赚钱的时代已去，过去“躺姿”最帅的，现在可能也是受伤最深的！

“躺姿”最帅的是谁？当然是腾讯，是作为游戏帝国的腾讯，日赚2个亿；是作为投资帝国的腾讯，一年16家被投公司IPO……当然，也是那个被批“没有梦想”的腾讯。

不过，Q4净利润同比大跌32%，创历史最大单季降幅，Q4营收增速5%，与告负也仅有一步之遥……腾讯公司3月21日发布的2018年Q4及全年财报中，Q4的业绩数字，放在整个互联网行业来看，也着实是一股逼人的寒气。

经济环境陡变之下，Q4是强还是弱，在一定程度上预示着一家公司有没有足够的抗周期能力。而腾讯的Q4，还有一点令外界无法释怀——这是腾讯去年9月30日宣布重大组织架构调整后的第一份季报。

寒气逼人的腾讯Q4，经济环境不佳是表像，腾讯的“双刃剑”效应是根因！

游戏和投资这两块“双刃剑”属性最显著的业务，一个是腾讯的“顶梁柱”业务，一个被称为腾讯的“半条命”；曾经是腾讯“躺赢”的核心资本，在Q4中都显露危情。

政策风向一紧，腾讯游戏业务即伤筋动骨。2018年，网络游戏收入占腾讯总收入的33%，尽管从2016年的占比过半一路下降，但目前依然是腾讯最大的收入源。游戏占比下降，不是说腾讯的其它业务更强了，而是因为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游戏版号政策的影响——2017年，腾讯游戏的单季营收同比增速平均超过35%，不过，2018年Q3，这个增速首次同比增长告负，Q4也依然延续颓势。

游戏从来都是腾讯最赚钱的业务，没有之一。过去三年，囊括大部分游戏业务的腾讯增值服务，毛利率平均值为40%，这个水平是网络广告毛利水平的近6倍，是腾讯其他业务毛利水平的10倍。不过，2018年Q4，腾讯游戏业务的毛利已经降至27%的历史低位。

游戏版权问题的背后，是腾讯游戏必须持续面对的舆论隐忧、政策硬约束。去年3月起停止的游戏版号审批，尽管在12月月底重新开放，但在政策导向上，主管部门正在加强对游戏行业发展方向的指引，能够获得政策支持的，将是那些“以社会效益而非商业效益优先的游戏产品”，换言之，游戏的天，已确定要变！

腾讯的投行化，同样是一柄剑锋反转中的“双刃剑”。2018年Q4，腾讯投资收益出现罕见亏损——涉及投资收益的数字，出现在财报中一个总额为21.39亿元的亏损项【其它（亏损）/收益净额】中，而2018年Q3和2017年Q4，这个项目分别大幅盈利超过87亿和79亿。

对外投资之于腾讯，曾经是锦上添花，现在是雪上加霜——去年一年，腾讯有16家被投公司IPO，腾讯作为“最大赢家”，成为资本市场上的热门话题；过去10年，腾讯投资的700家公司中，包括去年的16家在内，63家已上市公司。但是，结合腾讯Q4的投资亏损和经济大环境，这些投资，以及未来的投资，显然也正在埋下腾讯在投资收益上可能持续亏损的隐忧。很简单，你的投行化、资本化程度越高，你的抗周期能力就越差。

腾讯投资的“双刃剑效应”还在于，腾讯的投资野心没有边界，但腾讯对外投资的向心力——流量效应，是有天花板的，其与被投公司仅仅在流量上建立起的弱连接，几乎也注定了投资“双刃剑”剑锋反转之必然。这种矛盾，就隐藏在腾讯高层的表态中，腾讯公司总裁刘炽平表示，投资是腾讯集团的核心战略之一，2019年腾讯的投资规模不会收缩，而马化腾在3月21日的业绩发布会上则承认，中国网民数量的红利已不多。事实上，腾讯的投资，更像是被催熟的果子，想象中很甜，但没有肥沃的土壤和生态气候（业务协同、流量之外的深度赋能），也只能停留在想象层面，而一旦大批的果子腐败，受害最深的，自然还是腾讯这个“农场主”。

未来腾讯急需指路，按照马化腾的构想，既然流量红利见顶，腾讯要“从消费互联网向产业互联网转型”。显然，这个思路可以为短期的业绩增长泄压，甚至，一个更加庞大的腾讯投资帝国，看起来，与腾讯的产业互联网也是呼应的。

但是，腾讯的“产业互联网”，很可能只是无根的梦想！

转型产业互联网很好，但可能不适合腾讯。从财报看，腾讯的产业互联网基础，是薄弱的——腾讯云业务作为腾讯B端业务的主要收入源，从2018年Q3才开始单独披露，而最新财报显示，整个2018年，腾讯云收入的增长尽管超过100%，但只有91亿元，且主要增长来自于游戏和直播这两个领域。腾讯云业务显而易见的问题是“根基不稳”，腾讯游戏的盘子虽大，但自身颓势已现，且游戏行业面临的政策环境拐点是历史性的，至于直播，腾讯所面临的竞争环境，更无须多说。相比之下，阿里云4年增长20倍，不仅在绝对规模和增速上都力压腾讯，体现在生态基石，也更有持续深耕的潜力和价值。

腾讯产业互联网的“无根”，是系统性的，既包括业务结构的先天不足，也包括技术段位的整体落后，以及包括但不限于技术的创新窘境。正如腾讯广被诟病的一点，从微信诞生的2011年之后，除了“王者荣耀”，腾讯公司没有一款能拿出手的产品。而在产业互联网未来将格外依赖的技术层面，仅仅是去年爆发的腾讯云数据丢失事件，就足以管窥腾讯在技术积累上的匮乏。在某种意义上，这些创新乏力上的细节，也未尝不可以理解为腾讯游戏、投资两把“双刃剑”对创新能力、创新思维的杀伤。

一次重大事故发生的背后，往往有百次被无视的小事故，显然，这其中最可怕的，正是每一次“躺赢”带来的庆幸之感。如果腾讯的Q4财报可以理解为一场事故，事故背后腾讯“双刃剑”的剑锋反转，才是最可怕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