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国英

五年前卸任阿里巴巴CEO，五年后宣布“传承计划”，马云给自己的安排，犹如阿里的运作一样有章有法而不失洒脱。

9月10日，阿里“传承计划”显示，马云将于明年今日卸任阿里董事局主席。对教师出身的马云来说，选在教师节宣布传承计划，并决定其个人将“回归教育”，意义不言自明——这既是一次超脱于商业的重大人生安排，又是一次让“传承”之命题由商业向教育初心归位的流畅转折。

对于中国互联网商业史而言，这样的情景却显然是罕见的。事实上，我国互联网企业的创始人基于前置的设计按计划自如地递出接力棒，这还是第一次。

1、

当马云说阿里是要做102年的企业，就注定了马云之于阿里，不只是创始人，还是设计师。

2019年马云正式退休之时，恰逢阿里的20周年。相比之下，2008年比尔·盖茨退休之时，距离1976年这个微软创办的起始点，也已经逾30年。然而，哪怕和当年的微软、比尔·盖茨相比，没有人怀疑阿里之于当下时代所达到的高度，更没有人怀疑马云之于阿里的价值。

阿里是善于造势的，但“势”出有因。很多人势必会惊叹于阿里的业务布局、战略运筹，以及不断蕴蓄、推陈出新的“履带式”发展格局，但对于一个市值一度突破5000亿美金、仍然活力超群的商业巨人来说，这些显然都只是结果。完成这些，需要的不只是天时地利，甚至也不只是一代人对势的把握。

事实上，相比当年的微软，我们似乎更有理由可以说，作为教师的马云，不只是创造并发展了一家企业，而且是在传承的意义上“教育”了一家企业。如果说马云之于阿里是无可替代的，那么其不可替代之处，恰恰可能在于他在制度、人和文化的结合安排上，让一家公司具备了可以持久健康发展的基因。

2、

这可能是中国企业第一次以超越时代的眼光，展示“百年企业”需要什么样的公司治理——在人、制度、文化这个现代公司治理的三角组合上，阿里巴巴作为守正、出奇的范例，其在“道与术”的意义上不乏持守而亦谋求变通的运筹，可能正在成就中国商业史难得一见的一幕。

一家百年企业，最为清晰可辨、为人乐道的永远是它的价值观。在马云宣布退休之时，指出“我筹备了一个马云基金会，做乡村教师计划、幼儿园，所有那些我已经筹备了10年的时间。”你会认为这些完全超越商业、却已经筹备了10年的事业，在精神上会与阿里的企业文化无所关联吗？这样一家企业，你会认为它可以牺牲长期价值，而追求短期利益吗？事实上，已经流淌在阿里巴巴这家企业中的公益精神、责任意识，正是确保阿里巴巴可以基业长青的根脉。

如果说守正的价值观是道，那么出奇的制度创新则是术，术者，所以传道。在阿里，合伙人制度就是术——阿里别出一格的合伙人制度，在人、制度、文化三角组合的可持续性上，实际上居于核心地位。既然是制度，首先是一种规范，但在规范之外，合伙人制度的出奇之处，其实更在于充分体现出了人作为活性要素的张力。合伙人制度最大的创新，是它能统筹制度、文化、用人的融合，掌握变通执行的度，因此，这种创新，显然又是基于最为朴素的公司治理哲学。

阿里巴巴有一种独特的价值取向为人津津乐道——“客户第一、员工第二、股东第三”。之所以说独特，之所以为人乐道，是因为它似乎颠覆了公众公司要对股东负责的惯常逻辑。但事实上，它更像是合作人制度的一个注脚——公司治理要尊重长期价值创造的规律，尤其要注意将短期利益的冲动拒之门外。相比那些因短期利益诉求而沦为平庸的企业，这一价值取向是无可挑剔的，毕竟，对于股东本身来说，在基业长青面前，“股东第三”充其量也只是“甜蜜的烦恼”。

在一个飞速变化的时代，互联网行业的变化更甚于时代，但阿里不仅用20年引领变迁，而且完成了它适应未来的蜕变。功成而退，商界的jack马做回教育事业的马老师，不仅是阿里及商界之荣，亦是教育事业之幸。